作者简介:黎敏(1988-),男,江西萍乡人,硕士研究生,从事神经病学研究。
目的评价低分子肝素联合依达拉奉注射液治疗进展性脑梗死的有效性和安全性。方法计算机检索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万方数字化期刊全文库、PubMed、MEDLINE、EMBASE数据库,截止至2012年4月,并追踪已获文献的参考文献。筛选所有使用低分子肝素联合依达拉奉注射液治疗进展性脑梗死的随机对照试验,对照组为使用低分子肝素加常规内科治疗的进展性脑梗死患者。严格按照纳入和排除标准选择文献、提取数据、评价质量。采用RevMan 5.0.0软件进行Meta分析。结果共纳入11个随机对照试验,合计867例进展性脑梗死患者,其中试验组434例,对照组433例, 其方法学质量均为C级。Meta分析结果显示:低分子肝素联合依达拉奉注射液组治疗进展性脑梗死的临床疗效显效率、有效率均优于单用低分子肝素组,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其相对危险度及其95%可信区间分别为1.64(1.43,1.88)、0.70(0.55,0.89)。两组治疗前神经功能缺损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治疗后比较,其加权均数差值及其95%可信区间为-5.45(-6.59,-4.31),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两组治疗过程中不良反应发生情况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其相对危险度及其95%可信区间分别为2.14(0.89,5.14)。结论本系统评价结果提示,低分子肝素联合依达拉奉注射液治疗进展性脑梗死疗效优于单用低分子肝素,两组安全性无明显差异。但受到纳入文献质量限制,以上结论尚需高质量的临床试验进一步证实。
Objective To evaluate the efficacy and safety of low molecular weight Heparin(LMWH) combined with Edaravone injection for progressive cerebral infarction(PCI).Methods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 (RCTs) of LMWH combined with Edaravone injection treating PCI were identified with CNKI, CBM, VIP, Wanfang, PubMed, MEDLINE, and EMBASE databases up to April 2012, we also scanned references of all included studies and pertinent reviews, compared to LMWH alone for PCI. Every research was evaluated, and then analyzed with Revman 5.0.0 software.Result Eleven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 were included, among total 867 PCI patients, 434 were in trial group and the other 433 were in control group, all evaluation of methodology were graded C. As the meta-analysis showed, the differences of the clinic efficiency rate and effective rate between the two groups were significant, the RR (95%CI) were: 1.64(1.43,1.88)、 0.70(0.55, 0.89), respectively. The difference was not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compared with two groups of treatment of nerve function defect score. After treatment, weighted mean difference and 95%CI were: -5.45(-6.59, -4.31), the differences were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Adverse reaction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were not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its RR and 95%CI were: 2.14 (0.89, 5.14).Conclusion LMWH combined with Edaravone injection therapy might be more effective than LMWH alone for PCI. However, the results should be interpreted with caution because of the low quality of the included studies. Two groups of security were not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High-quality, large-scale RCTs are needed to further prove the results.
进展性脑梗死(progressive cerebral infarction, PCI)在国内多指缺血性卒中发病后神经功能损伤经临床治疗后仍呈渐进性或阶梯式加重,在48小时内或更长时间出现严重神经功能缺损和恶化[ 1];国外一般指发病7天内临床症状和体征逐渐加重,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卒中量表(the 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 Stroke Scale, NIHSS)评分下降﹥2分或斯堪的纳维亚卒中量表 (Scandinavian Stroke Scale, SSS)评分下降﹥2分的一类难治性脑血管疾病[ 2, 3]。PCI在临床上发病率较高,Sumer等[ 4]报道为26%~43%,为致残及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而在脑梗死患者中,约 20%发展为PCI,其与疾病的严重程度和转归不良有关[ 5]。早期有研究表明,来自心脏方面的血栓形成及再栓塞是引起PCI的潜在原因之一,似乎预示着“肝素钠时代”的来临[ 6],之后的部分研究亦证实肝素对急性脑梗死的二级预防是有一定成效的[ 7, 8]。
低分子肝素(low molecular weight Heparin, LMWH)作为一种新型的抗凝血酶Ⅲ依赖性抗血栓形成药,其药理作用与普通肝素钠非常相似。药效学研究表明,LMWH与普通肝素钠相比较,具有更高生物利用度、更持久的药代动力学作用时间[ 9]。LMWH可抑制体内、外血栓和动静脉血栓的形成,能刺激内皮细胞释放组织因子凝血途径抑制物和纤溶酶原活化物,而且不被血小板第Ⅳ因子中和,对血小板聚集和纤维蛋白原与血小板的结合无明显影响。
依达拉奉(Edaravone)是一种新型小分子量的羟自由基清除剂及抗氧化剂,国外临床研究证实该药治疗急性脑梗死安全有效,可抑制脂质过氧化反应,减轻脑内花生四烯酸引起的脑水肿,也能防止花生四烯酸的代谢中间体脂质过氧化物引起的过氧化损害,起到抗缺血作用[ 10, 11]。Nakase等[ 12]研究表明,依达拉奉能缩小缺血性卒中的梗塞半暗带面积,尤其是小血管堵塞导致的卒中。锁建军等[ 13]研究亦提示,依达拉奉可清除自由基,抑制脂质过氧化,从而抑制脑细胞、血管内皮细胞、神经细胞氧化损伤。
近年来,已有部分临床试验证实二者联合应用能更有效地提高PCI的疗效,但这些试验的样本量都偏小,国内外尚无大规模、多中心的随机对照试验(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RCT)进行阐释。因此,本研究收集已公开发表的文献数据进行系统评价,以期为临床在单用LMWH治疗PCI的基础上是否加用依达拉奉注射液提供更加可靠的循证依据。
1.1.1 研究类型
纳入RCT,包括未采用盲法及隐蔽分组试验。
1.1.2 研究对象
纳入PCI患者,诊断符合全国第四届脑血管病学术会议制定的脑梗死诊断标准[ 14]。①患者均为首次发病或既往脑卒中后遗症不影响神经功能评分的再次发病者。②发病6小时到2周内局灶性神经功能缺损进行性加重者。③发病72小时内根据头颅CT或MRI确诊,排除颅内出血者。 ④血小板计数﹥100×109/L,近期未使用抗凝剂者。⑤无全身严重并发症者。
1.1.3 干预措施
试验组:在给予抗血小板聚集、防治脑水肿、控制血压、血糖、血脂、维持水电解质平衡、预防并发症等常规内科治疗基础上,加入LMWH(低分子肝素钠或低分子肝素钙)和依达拉奉注射液;对照组:与试验组一致的常规内科治疗基础上仅加入LMWH(低分子肝素钠或低分子肝素钙)。
1.1.4 结局指标
主要观察指标:临床疗效显效率、有效率,神经功能缺损评分,不良反应。
①神经功能缺损评分 依据全国第四届脑血管病学术会议制定的《脑卒中患者临床神经功能缺损评分标准(1995)》评定[ 15]。治愈(基本痊愈):症状与体征基本消失,功能缺损评分减少91%~100%,生活可以自理,病残程度为0级;显效(显著进步):主要症状与体征明显好转,功能缺损评分减少21分以上(46%~90%),病残程度1~3级;好转(进步):症状与体征明显好转,功能缺损评分减少8~20分(18%~45%);无效(无变化):治疗前后症状和体征无改善,功能缺损评分减少小于8分(8%以下)或分数增加者(恶化)。
②临床疗效 依据《临床疗效评定标准》评定[ 16]。显效率包括:治愈(基本痊愈)+显效(显著进步),有效率包括:好转(进步)。
1.1.5 排除标准
①不符合纳入标准者;②合并有严重心肺肝肾功能损害者;③严重高血压(收缩压﹥200 mmHg和/或舒张压﹥110 mmHg)者;④合并出血性疾病、消化性溃疡、血液病者;⑤过敏性体质者;⑥合并精神或意识障碍者。
计算机检索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VIP-维普)、万方数字化期刊全文库、PubMed、MEDLINE、EMBASE数据库,截止至2012年4月,并追踪已获文献的参考文献。中英文检索词:进展性脑梗死、依达拉奉、对照试验、随机、安慰剂、 progressive cerebral infarction、 edaravone、 low molecular weight heparin、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等。
文献检索结果以数据库形式保存,规范记录。两名研究者分别对符合纳入标准的试验进行资料信息提取,完成后进行交叉比对,必要时致电原文献作者确定试验具体实施过程,如有分歧,通过双方讨论或由第三名研究者协助解决。提取信息时使用统一的数据提取表格。
两名评论员按照Juni等[ 17]和Cochrane系统评价员手册5.0.0版关于RCT的质量评价标准评价:①随机方法是否正确;②是否采用盲法;③是否做到分配隐藏;④有无失访或退出,如有失访或退出时,是否采用意向治疗分析(intention-to-treat, ITT)。所有治疗标准均满足者,发生偏倚的可能性最低,评为A级;如其中任何一条或多条质量评价标准仅部分满足(或不清楚),则该研究存在相应偏倚的可能性为中等,评为B级;如其中任何一条或多条完全不满足(未使用或不正确),则该研究存在相应偏倚的可能性最高,评为C级。
对所有收集的研究资料,采用Cochrane协作网RevMan 5.0软件进行Meta分析。二分类变量资料采用相对危险度(relative risk, RR)为疗效分析统计量,对连续性变量资料计算加权均数差值(weighted mean difference, WMD)或均数差值(mean difference, MD);各效应量均以95%可信区间(confidence interval, CI)表示,假设检验采用u检验,用Z值和 P值表示,当 P≤0.05时表示两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为判断联合各试验进行分析的合理性,采用卡方检验进行各试验间的异质性检验。如同质性好( P﹥0.05, I2≤50%),则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Meta分析;若存在显著异质性( P≤0.05, I2﹥50%),则分析产生异质性的原因,确定是否能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Meta分析。
初检共获得82篇文献,其中CNKI 24篇、CBM 25篇、VIP 19篇、万方14篇。阅读文题排除相同文献后,初筛出31篇。进一步阅读摘要和全文后,排除20篇,最终纳入11篇文献[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共计867例患者,试验组为434例,对照组为433例。各纳入研究的基本特征详见 表1。
本研究纳入的11篇RCT均对患者的基线情况进行报道;均提及“随机分配”,其中10篇RCT虽提及“随机”而未进行详细描述[ 18, 19, 20, 21, 23, 24, 25, 26, 27, 28];所有RCT均未报道盲法应用、隐藏分组、失访或退出、ITT情况;所有文献质量等级均为C级。
2.3.1 临床疗效显效率
9篇RCT报道了临床疗效显效率[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各研究间无明显统计学异质性( P=0.63, I2=0%),故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合并分析。结果提示两组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RR=1.64,95%CI(1.43,1.88), P<0.000 01],见 图1。
2.3.2 临床疗效有效率
9篇RCT报道了临床疗效有效率[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各研究间无明显统计学异质性( P=0.51, I2=0%),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合并分析。结果表明两组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RR=0.70,95%CI(0.55,0.89), P=0.004],见 图2。
2.3.3 神经功能缺损评分
8篇文献报道了治疗前后神经功能缺损的评分[ 20, 21, 23, 24, 25, 26, 27, 28]。治疗前异质性检验, P=0.75, I2=0%,可以认为纳入文献无明显异质性。因此,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合并分析。显著性检验: Z=0.15, P=0.88>0.05,两组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治疗后异质性检验, P=0.21, I2=28%,纳入的文献异质性可以接受。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合并分析。显著性检验: Z=9.35, P<0.000 01,结果表明治疗后两组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 图3。
2.3.4 不良反应
在本次纳入研究中共有6篇RCT报道了不良反应[ 18, 19, 20, 22, 24, 27],在冯铁桥等[ 27]研究中,仅在试验组出现了不良反应,未纳入不良发应Meta分析中,余文献均纳入。两组治疗过程中不良反应发生情况异质性检验, P=0.53, I2=0%,可以认为纳入文献无明显异质性。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合并分析。显著性检验: Z=1.71, P=0.09>0.05,两组之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见 图4。
本次研究旨在了解LMWH联合依达拉奉注射液治疗PCI在疗效方面是否优于单用LMWH,以期为今后临床治疗PCI提供循证依据。在此次系统评价中,我们共纳入11项LMWH联合依达拉奉治疗PCI的观察性研究。
进展性卒中多数发生在起病后6小时至1周内,血栓扩展、大动脉或穿支动脉的阻塞、脑水肿、高血压、严重感染及高热、心功能不全、合并出血及肿瘤等都能引发进展性卒中,但其主要原因还是血栓扩展,一旦发生,将严重影响其治疗效果及预后。
LMWH是由普通肝素经化学或酶学方法解聚而成,具有半衰期长、生物利用度高、作用持久、抗因子Xa活性强等优点,从而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普通肝素的易出血等风险,皮下注射后具有较持久的抗因子Xa活性[ 29]。Kay等[ 30]所做的随机双盲安慰剂对照研究发现:对起病48小时内有进展的缺血性脑卒中患者,LMWH可有效改善其在6个月时的神经功能缺损症状。近年来,国内亦有研究表明[ 31],LMWH可有效预防进展性缺血性脑卒中的发生。其可能机制为:LMWH皮下注射后,产生抗凝血因子Xa,有效降低了血液黏稠度,防止血栓形成;到达血管后,与血管内膜结合,促进了内源性氨基多糖的释放,从而抑制血栓的扩展,有效防止缺血半暗带区的细胞损伤,预防进展性脑卒中的发生[ 32, 33]。
依达拉奉自2004年在国内上市以来,已被临床试验证实,能有效改善急性脑梗死患者的临床疗效,国内亦有大量Meta分析证实依达拉奉能改善脑梗死患者的远期日常生活能力,未见明显不良反应[ 34, 35, 36]。作为一种强效的自由基清除剂、抗氧化剂,依达拉奉能通过多种途径减少自由基的产生[ 11]。其作用机制主要是:①防止细胞膜脂质过氧化,阻断自由基对脑组织的损害作用[ 37]; ②可减轻由于脑缺血和再灌注时所造成的脑水肿;③由于自由基参与产生脑血管痉挛[ 38],因此有抑制脑血管痉挛的作用;④对神经脱落症状也有一定的改善作用,对迟发性神经细胞坏死有抑制作用等,从而预防或减缓进展性脑卒中的发生、发展。
本次研究表明,依达拉奉联合LMWH治疗组与对照组相比,在治疗前,两组神经功能缺损评分比较显示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但在治疗后,两组神经功能缺损评分及临床疗效显效率、有效率比较均显示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进一步表明,依达拉奉联合LMWH在PCI治疗效果方面更确切,对PCI患者的预后可能更有参考价值。
然而,我们必须认识到本次研究的局限性:(1)本次研究纳入的RCT均为国内文献,且存在样本量小、对照组设置不够明确、统计分析依据不足等缺陷;(2)忽视了对失访、退出及随访结果的描述,导致纳入文献质量不高(均为C级),使得结论的论证强度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3)本研究虽检索中文和英文RCT,最终纳入研究的均为中文文献,表明可能存在发表偏倚和语言偏倚;(4)纳入文献中有10篇文献均未对随机分配的具体方法进行详细描述,也未使用盲法,可能存在选择偏倚和实施过程的偏倚; (5)在纳入研究的文献中,存在对照组是低分子肝素钠或者低分子肝素钙,这两者的不统一,也可能是导致不良反应有差异的一个原因,可能存在选择偏倚。
故本研究只能作为评价LMWH联合依达拉奉注射液治疗PCI的线索和参考,更为确切的结论还有待于以后严格的大规模的多中心RCT去证实,以提高实施和报道质量,增强论证强度。在以后LMWH联合依达拉奉治疗PCI的大规模临床试验中,以下几点需要改进:(1)严格采用随机化的分配方法,以保证组间良好的可比性,并可减少偏倚的产生。(2)延长随访时间,并详细报告失访人数及失访原因,尽可能进行意向性分析(ITT分析)。(3)统一用药的剂量和疗程。(4)保证纳入试验的PCI患者疾病的严重程度一致。(5)采用统一的临床客观指标来判断疗效,如:临床疗效显效率、有效率,治疗前后NIHSS评分,日常生活能力指数等。(6)增加不良反应的疗效报道,并且设计好判定不良反应记录的标准化统一方案。
本系统评价结果提示,LMWH联合依达拉奉注射液治疗PCI疗效优于单用LMWH,两组安全性无明显差异。但受到纳入文献质量限制,以上结论尚需高质量的临床试验进一步证实。